圣诞节是个洋节,土生土长的国人却趁机乐上一码,不亦乐乎。
我其实没有正儿八经地过过圣诞节,只是身边的节日气氛到时自然浓厚。比如,街头的装扮啊,贺卡啊,近年来贺卡少了,但信息是有的;再比如孩子也会提起来。既然这样,我也自然浸润了一番,知道是圣诞节了,应该快乐一点。
记忆中,第一次过圣诞节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过圣诞节是在初二的上学期。
那时,年轻的班主任老师血气方刚,热情洋溢,除了经常给我们大声地投入地朗诵课文,津津有味地给我们讲述他自己出差啊,旅游啊的见闻,以及给我们讲述一些他自己对人事的看法等语文书和课堂外的东西外,还会组织我们搞活动。那学期一进入十二月,他就宣布,我们班要搞个圣诞联欢会。节目就以击鼓传花的形式来,每人自己去准备一个拿手的节目。另外,因为是圣诞节,传说中圣诞老人驾驶着银色的马车,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每个孩子挂在床前的袜子里放上神秘的礼物,(当然,袜子是父母提前给孩子准备的)。所以,我们也都要准备一份礼物,交上去,编上号,到时,在联欢会上再由每个同学来抽签得到某个礼物,这也算是个圣诞节的神秘礼物吧。
这样的活动既新鲜又带着神秘,当然受到了同学们的欢迎。大家都怀着复杂的心情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平时活泼的同学担心击鼓传花传不到自己,就没有机会表演节目;平时内向胆小的害怕自己到时万一被传到了该怎么表演?就偷偷准备起来。对于礼物,更是猜测不已。人人都想买个好点的,把别的同学的礼物比下去;没特别的礼物的,就花心思在写祝语上,既要写得新颖,让到时拿到的同学猜不到是谁的;可是又不免暗暗希望平时心有灵犀的同学能得到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一时间,人人都高速旋转起来,心热乎乎得足以抵挡十二月的寒潮。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教室里课桌围成一圈,中间的场地上另外摆了几桌,上面堆放着礼物。贺卡、笔记本、图画、小工艺品……不是特别精贵,但也称得上琳琅满目。更主要的是,里面都有同学们想了又想后写上去的祝语。老师提前做好了纸条,写上了编号,礼物上也都有个编号。我们万分期待,教室里热气腾腾。
我当主持人。每击鼓传花几次,表演几个节目后,就让几个同学来摸纸条。按编号来拿礼物。不管拿到的是什么,同学总是很神秘地偷偷自己看,猜测这是谁送的。或者给要好的同学看一眼,然后一起猜,一副神秘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趣。而那礼物的主人,更是揣着一颗兴奋的心,用发亮的眼睛盯着拿到礼物的同学,暗暗猜测,他会是什么感受。
我抽到的是一个工艺品。这个礼物是人所众知谁送的。因为,那个男生Y平时不爱学习,经常捣蛋,和同学们经常吵闹,但那次他精心准备了这个工艺品,没写什么祝语,因为工艺品是玻璃做的,外表光溜溜的没地方写。圆形的玻璃里装着两个绒毛做的猫,憨态可掬。男生Y早就拿来在班上炫耀了一番,所以,这个礼物是最没有悬念的。结果,这个最没悬念的礼物被我抽到了。同学们都“哄”了一下。“哄”声里既有羡慕,因为这几乎是最新颖最精致的礼物,也有别的意思。因为我是班长,男生Y一有状况,总是要受我管,而他不服管,所以经常吵闹。这次我抽到他的礼物,我和他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我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他的脸还刹那间红了一下。
我也有点好奇。怎么这么巧,我抽到了他的礼物。我想是不是老师存心让我拿到他的礼物?我闭着眼睛到纸盒里摸纸条的时候,似有若无地碰到过老师的手指。好像是他在指引我摸哪张。编号都是老师写的,老师最清楚。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想慰劳我一下?因为作为班长的我,每次班里搞活动,总是我最辛苦。老师偏心眼?老师也知道这礼物是Y送的,也许是老师想让我们通过礼物,来更好地处理同学间的关系?这是老师的教育的智慧?我不去想太多,但满心的欢喜。为收获了同学间的友谊,为得到老师的支持,这样的收获,对一个小小的初中女生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宝贵的呢?
这个工艺品后来一直摆设在我家的柜子里。我工作的第一年,我家拆老房子了,造新房子了,我把它一起搬到一临时租来的房里。后来,我们又搬进了新家,却才发现它不见了。估计是有一次,出租房里进贼过,也被偷走了。
但我总记得那个圆形玻璃里面的绒毛做的猫。记得那场圣诞联欢会。记得我的老师同学们。
今年十月,在热心同学的组织下,我们搞了次简单的同届初中同学会。到了一部分同学。但没见到Y同学。据说,他出了校门后,不务正业,因为偷窃,曾经被判刑。这是令人痛心的消息。现在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到的同学中,经过近二十年的时光冲刷,变化都挺大的。给我最大的感受是,我满怀希望想一诉衷肠,甚至痛哭流涕,可是,我的这种心绪很难释放……我隐隐约约觉得别的同学似乎也有同感……
时光流逝,冲刷着一切,改变着一切,也积淀下心中的念想。
今年圣诞又将临近,不管有没有圣诞节的仪式,不管有没有圣诞节的礼物,我却突然想起了这个节日。祝福我的老师,祝福我的同学们,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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