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家,发现她家的地面上很多掉落的发。浴室里别提了,理所当然是最多的,餐厅、客厅、阳台、卧室,凡是人所到之处,都有掉落的发。整条的、断落的,褐色的、棕色的,我帮她擦地,用抹布一擦,布上纠缠的都是发,触目惊心。一共也就那么些发,掉得如此神速,真是令人担忧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头发也变少了。记得小时候,我是扎三个辫子的。一般的小孩子都扎两个辫子,头发从中间分开,两边各扎一个辫子。(扎得高点的叫羊角辫)露出一条线般的雪白的头皮,俗称“头路”。我的头发特别多,分成两个扎不住,得分成三个,也就是前面的头发先扎一个,后面的再分扎成两个。头发的质量也特别好,又黑又亮。但这样的好头发小时候并不喜欢,因为老话说小娘顶重发,不是好命的样子。但我不在意那个,我的不喜欢,是因为梳、洗麻烦,又不常洗,还长虱,十分讨厌。虽然当时很多孩子都长虱子,虱子甚至会爬出来,捉虱子则是冬日暖阳下,懒洋洋的惬意的休闲活动了。
但后来,莫非是随着我年龄的增长,好福气也越来越多了?头发少了很多,只扎一个马尾巴,看起来还稍显单薄。这时再看少女时代的背影照,那又黑又密又亮的垂腰长发,觉得真是如诗如画。
掉头发原本是正常的现象。人体犹如一棵树,随季节转换,头发也呈现生息的周期。萧瑟的秋天,掉发最厉害。望着丝丝缕缕或随梳子飘落或纠结于梳子上的发,免不了一声叹息。那是无奈于时光的流逝,叹息于青春不再。爱人有心说笑,说是掉发厉害之人,做不了别人的地下情人,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沾到什么地方的发,防不胜防。我回敬道,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如若有心做别人的地下情人,也要趁早。待到一把把掉发时,估计也没了那折腾的劲了。
说笑归说笑,那头发掉得厉害,却是一件令人懊丧的事。
妈妈说,头发洗得太勤了,那洗发精都是化学制品,没什么好下场的。
某某产品的广告说,黑头发,中国货。但周围几乎没有黑发了,要是没染过漂过,那绝对是OUT了的。所以,像那样的广告语,也经不住怎么地验证。所以,我以为,妈妈的话是有一些道理的。这就让我怀想起一种叫槿的树。
小时候不常洗头,一个是因为大人忙,还有一个是因为传说洗头水是给过世的父母在阴曹地府喝的。(父母健在的则是先给储存起来)这样的说法太震慑人了。谁愿意做不孝子,也不过是少洗头,不洗头而已。但在农历七月初七洗头的水,传说是例外的。
农历七月初七,牛郎织女鹊桥会。动人的神话故事流传千年。这一天,农村人都会用槿叶洗头。这一天,对儿时的我来说,蒙着神秘的面纱。现在槿树随处可见,因为它很适合做行道树。儿时却不常见,印象中,只在学校边的长脚阿婆家自留地里见过,被用碎石头垒成的围墙保护起来,任谁也摘不到它的叶。每天经过,扭着脖子看,一直看到花开花谢,叶落叶长。看到长脚阿婆去世了,那槿树也很苍老的样子了。
但妈妈有办法,在七夕那天,总能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把槿叶。我那瞎眼的外婆在世时,搓揉汁水的活就归她了。搓呀搓,揉呀揉,墨绿的汁水就滴落出来,调成一盆柔滑的洗发水。洗呀洗,每个头都洗一遍,那一盆水却依然柔滑。洗过的头发柔顺柔软,一梳到底。现在每每电视镜头中出现飘逸的长发,我一副羡慕状,儿子则毫不留情地指出,做过的。但那槿叶洗发的好,却是真实的。
当然,一年洗一次头是满足不了需要的,那洗过发的水,也不可能会是那种归宿。但槿叶洗头那风俗却很快淡出了我们的生活。
妈妈看到**掉发那么厉害,十分担忧。就想起槿叶来了。说现在槿树怎么那么多了,@@们倒经常去采,(@@们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不过像做贼一样,因为那些树是行道树,每天有园林工人看管的。要是**用槿叶洗发,掉发肯定不会那么厉害的。
那天从妈妈家出来,一个人晃晃悠悠,看到路边很多开粉色、白色的花的灌木,突然想起来,那就是槿树。叶子却是细细的,干干的,并没有汁液饱满的样子。我掐下一片,捻了捻,倒是柔滑。就随手摘了一把。回到家,郑重宣布,今晚就用它洗发了。如此这般操练了一番,待头发干了,十分期待那一梳到底的感觉。淡淡懊丧的是,仿佛没有记忆中的效果。也许是叶子不够多。我想,以后再找机会试试。
这样想着的,也许是如我这般“闲”来没事,又爱怀旧之人的小心眼,如**,美人、要强、时尚,是断不会想到槿树和七夕的。同为掉发,也许也有原因不同。
突然想到一个成语:一叶知秋。掉发和它如出一辙。
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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